陆叕

第三十九章 救人


张无忌提起木桨,鼓动内劲,划得比之前更快了。殷离坐起身运转内功来,望自己身体能更好些。而小昭也起身抓起木桨,虽双手发颤却奋力划水。赵敏忽道:“张公子,有两件事我想了很久,始终不能明白,要请你指教。”张无忌听她忽然客气起来,奇道:“什么事?”


赵敏道:“那日在绿柳庄外,我遣人攻打令外祖、杨左使各位,是这位小昭姑娘调派人马抵挡。当真强将手下无弱兵,明教教主手下一个小小丫鬟,居然也有这等能耐,真是奇了......”


这时殷离忽道:“小昭不是丫鬟。”赵敏见她认真的模样,只轻笑并不在意,又问道:“我想请问小昭姑娘,那些奇门八卦、阴阳五行之术是谁教的?你小小年纪怎地会得这一身出奇的本事?”


小昭道:“这是我家传功夫,不值郡主娘娘一笑。”赵敏又问:“令尊是谁?女儿如此了得,父母必是名闻天下的高手。”


小昭道:“家父埋名隐姓,何劳郡主动问?难道你要削我几根指头,逼问我武功么?”她小小年纪,口头上对赵敏竟丝毫不让,心中显也颇蓄敌意,而提到削指之事,更显然意欲挑起周芷若敌忾同仇之心。


张无忌不想她二人冲突更趋激烈,转换话题,问赵敏道:“还有一件事你不明白什么?”赵敏笑了笑,说道:“那晚咱们在大都小酒店中第二次叙会,苦头陀范遥前来向我作别,他见到小昭姑娘之时,说了两句什么话?”


张无忌早将这件事忘了,听她提起想了一想,才道:“范右使好像是说,小昭的相貌很像一个他相识之人。”赵敏道:“不错。你猜范遥说小昭姑娘像谁?”


张无忌道:“我怎猜得到?”说话之间,小船离灵蛇岛更加近了,只见岛西一排排的停了不少大船,每张白帆上都绘了个大大的红色火焰,帆上都悬挂黑色飘带。


赵敏道:“咱们划到岛后,拣个隐僻的所在登陆,别让他们发见了。”张无忌点头。


刚划出三四丈,突然间大船上号角呜呜,跟着砰砰两响,两枚炮弹打将过来,一枚落在船左,一枚落在船右激起两条水柱,小船剧晃,几乎便要翻转。大船上有人叫道:“来船快划过来,如若不奉将令,立即轰沉者矣!”


张无忌暗暗叫苦,心知适才这两炮志在示威,故意打在小船两侧,现下相距如此之近,敌人瞄准极易,当真一炮轰在船中,七人无一得免,只得划动小船慢慢靠过去。


三艘敌船的炮口缓缓转动,对准小船。待小船靠近,大船上放下绳梯。张无忌道:“咱们上去,相机夺船。”谢逊摸到绳梯,第一个爬上大船,跟着是小昭,张无忌抱了赵敏攀上。


周芷若一言不发,俯身帮扶起殷离,要从绳梯攀上船去。殷离回望她,眼里不知什么神色,只一瞬又转过眼去。一左一右揽着朱九真与周芷若,运着螺旋九影跳上,中途在大船壁上一借力三人便稳当的落在船上。


只见船上一干人个个黄发碧眼,身裁高大,均是波斯胡人,那流云使等三使却不在其内。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波斯人问道:“尔等何人?到此处所为何来?”


赵敏道:“我们飘洋遇险,座船沉没,多蒙相救。”那波斯人将信将疑,转头向坐在甲板正中椅上的首领说了几句波斯话。那首领向手下叽哩咕噜的吩咐几句。


小昭突然纵身而起,发掌便向那首领击去。那首领一惊闪身避过,抓起坐椅便向小昭砸来。殷离没料到小昭这么快便即动手,松了二人,侧身欺上三尺,伸指将那首领点倒,船上数十名波斯人登时大乱,纷纷抽出兵刃围了上来。这些人虽均有武功,但与风云三使相去可就极远。


朱九真扶着赵敏防范,张无忌和殷离,左手东点西拍。谢逊使开屠龙刀,周芷若挥动长剑,再加上小昭身形灵动,片刻之间已将船上数十名波斯人料理了。十余人给砍翻在甲板之上,七八人堕入海中,余下尽数给点中了穴道。霎时之间,海旁呼喊声、号角声乱成一片。


其余波斯船只靠了过来,船上人众便欲拥上相斗。殷离回身提起那波斯首领,跃上横沿,朗声叫道:“谁敢上来,我便将此人一掌劈死。”各船上众人大声呼喊,殷离虽一句不懂,但见无人抢上船来,想来所擒之人颇有身分,对方心存顾忌,一时不敢来攻。


她回甲板,刚放下那首领,蓦地里背后噗的一声响,一件兵刃砸来,忙侧身相避反脚踢出,迎面一根圣火令击到,左侧又有一根横掠而至。


张无忌见状暗暗叫苦,心想这风云三使来得好快,叫道:“大家退入船舱。”


殷离心思一转又提起那首领,往一根圣火令上迎去。辉月使急忙收令,但收招急促,下盘露出空隙。


张无忌见破绽漏出,连加入打斗横腿扫去,险些踢中了她小腿。流云、妙风两使自旁急攻,迫使张无忌这一腿未能踢实。


二人与三使拆到第九招上,妙风使左手圣火令斜击甩上,招数怪异,堪堪便要点中张无忌的小腹。殷离在旁将那波斯首领一扔,他的身子一沉。妙风使这一招使得古怪,殷离这一下却也极其巧妙,啪的一声响,这记圣火令正好打上那波斯人的左颊。风云三使齐声惊呼,脸色大变同时后跃,交谈了几句波斯话,突然躬身向那波斯人行礼,神色甚为恭敬,跟着便即退开。


忽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,一艘大船缓缓驶到,船头上插了十二面绣金大旗。船上甲板设着十二张虎皮交椅,有一张空着,其余十一张均有人乘坐。那大船驶到近处便停住了。


赵敏见空着的那张虎皮交椅排在第六,心念一动,说道:“咱们抓到的此人和大船上那十一人服色相同,看来是他们十二个大首领之一,他位居第六。”


谢逊道:“十二个大首领?嗯,总教十二宝树王齐来中土,非同小可。”


赵敏问道:“什么十二宝树王?”谢逊道:“波斯总教教主座下,共有十二位大经师,称为十二宝树王,身分地位相当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。这十二宝树王第一大圣,二者智慧,三者常胜,四者掌火,五者勤修,六者平等,七者信心,八者镇恶,九者正直,十者功德,十一齐心,十二俱明。十二宝树王精研教义、娴熟经典,听说并不一定武功高强。这人位列第六,那么是平等宝树王了。”


殷、张二人在桅杆边坐下,殷离伤势未愈,虽已醒来但强行运功早就虚弱异常,背上炸伤之处多有溃脓裂伤,疼痛难忍,所幸穿的衣物颜色较深,也瞧不出来什么。张无忌将平等王横放膝盖上,这人既在波斯总教中地位极高,自己一干人脱险求生,势非着落在他身上不可。俯首俯首见他左颊高高肿起,幸好非致命之伤。想是妙风使一令击出,已知不对,急忙收力,加之这人也有相当内功,颇有抵御之劲。


周芷若、小昭和朱九真三人收拾甲板上的众波斯人,将已死的尸首搬入后舱,未死的一一排齐。十余艘波斯大船四下围住,各船大炮对准了殷离等人的座船,每一艘船船舷上都站满了波斯人,火把照耀下刀剑闪烁,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人。


只听得一名波斯人以中国话朗声说道:“金毛狮王听了,我总教十二宝树王俱在此间,你得罪总教之罪,诸宝树王宽于赦免。你速速将船上诸位总教教友献出,自行开船去罢!”


谢逊笑道:“谢某又不是三岁小儿,我们一放俘虏,你们船上的大炮还不轰将过来吗?”那人怒道:“你就算不放,我们的大炮便不能轰吗?”


谢逊沉吟道:“我有三个条件,贵方答允了,我们便恭送这里的总教教友上岸。”那人道:“什么条件?”


谢逊道:“第一,此后总教和中土明教相亲相敬,互不干扰。”那人道:“嗯,第二呢?”谢逊道:“你们放黛绮丝过船,免了她的失贞之罪,此后不再追究。”那人怒道:“此事万万不可。黛绮丝犯了总教大规,当遭焚身之刑,跟你们中土明教有甚相干?第三件是什么?”


谢逊道:“你第二件事也不能答应,何必再说第三件?”那人道:“好!这第二事就算允了,第三件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

谢逊道:“这第三件吗?那可易办之至。你们派一艘小船,跟在我们的座船之后。驶出五十里后,我们见你们不派大船追来,便将俘虏放入小船,任由你们携走。”


方才谈判之人乃诸宝树王中位居末座的俱明宝树王。他听得谢逊要求放肆,心里恼怒,一声唿哨,和位列第十一的齐心宝树王纵身跃上船来。


殷离抢上前去,左掌往齐心王胸口推去。齐心王竟不挡架,伸左手往头顶抓下。殷离眼看自己这一掌要先打到他身上,哪知俱明王从斜刺里双掌推到,接过了她这一掌,齐心王的手指却直抓下来。


殷离向前急冲一步方得避过,才知他二人攻守联手,便如是个四手四腿之人一般。三人迅如奔雷闪电般拆了七八招。殷离心下暗惊,这二人比风云三使稍有不及,但武功十分怪异,明明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极为相似,可是一到用将出来必大为变形,全然无法捉摸,然以招数凌厉巧妙而言,却又远不及乾坤大挪移。似乎这二人都是疯子,偶尔学到一些挪移乾坤的武功,学得既不到家又神智昏乱,胡踢瞎打,常人反倒不易抵御。


两人联手之紧密,和风云三使如出一辙。张无忌加入战圈勉力抵御,只战了个平手,预计四人再拆二三十招,方可占到上风。


便在此时,风云三使齐声呼啸又攻上船来,同时趋向平等王,只盼将他抢回以折赎失手击了他一令之罪。谢逊举起平等王左右挥舞,划成一个个极大圈子。风云三使这次如何敢贸然欺前?左趋右闪想找寻空隙攻上。


蓦地里俱明王闷哼一声,中招摔倒。张无忌俯身待要擒拿,流云使和辉月使双令齐到,妙风使已抱起俱明王跃回己船。这时齐心王和云月二使联手,配合已不如风云三使紧密无间,接战数合后,眼见难以取胜三人几声唿哨,便即跃回。


张无忌定了定神,说道:“这一干人似乎学过挪移乾坤之术,偏又学得不像,当真难以对付。”


谢逊道:“本教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本来源于波斯。但数百年前传入中土之后,波斯本国反而失传,他们所留存的,据黛绮丝说只是些不三不四的皮毛,因此才派她到光明顶来,想偷回心法。”


张无忌道:“他们武功的根基甚浅,果然只是些皮毛,但运用之道却又甚为巧妙。显然中间另有一个重大的关键所在,我没揣摩得透。嗯,那挪移乾坤的第七层功夫之中,有一些我没练成,难道便是为此么?”说着坐在甲板之上,抱头苦思。谢逊等均不出声,生怕扰乱他思路。


殷离转过头去,忽望向大船,只见风云三使押着一人,走到了十一位宝树王之前。小昭“啊哟”一声惊呼,其余众人望去,那人佝偻着身子,手撑拐杖正是金花婆婆。


坐在第二张椅中的智慧宝树王向她喝问数语,金花婆婆侧着头,大声道:“你说什么?我不懂。”智慧王冷笑一声站起身来,左手一探,已揭下了金花婆婆顶上满头白发,露出乌丝如云。金花婆婆侧头避让,智慧王右手倏出,竟在她脸上揭下了一层面皮下来。


张无忌等看得清楚,智慧王所揭下的乃是一张人皮面具,刹那之间,金花婆婆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、杏眼桃腮的美艳妇人,容光照人,端丽难言。


黛绮丝给他揭穿了本来面目,索性将拐杖一抛不住冷笑。智慧王说了几句话,她便以波斯话对答。二人一问一答,但见十一位宝树王的神色越来越凝重。


赵敏忽问:“小昭姑娘,他们说些什么?”


小昭侧身埋在殷离怀中流泪道:“你很聪明,你什么都知道了,却干么事先不阻止谢老爷子,请他别说?”赵敏奇道:“请他别说什么?”


小昭道:“他们本来不知金花婆婆是谁,后来知道她是紫衫龙王了,但决计想不到紫衫龙王便是圣女黛绮丝。婆婆一番苦心,只盼能将他们骗倒。谢老爷子所提的第二个条款,却要他们释放圣女黛绮丝,虽是好心可就瞒不过智慧宝树王了。倘若他只说要他们放了金花婆婆那就没事。谢老爷子目不见物,自不知金花婆婆装得多像,任谁也能瞒过。赵姑娘,你却瞧得清清楚楚,难道便想不到么?”


其实赵敏听了谢逊在海上所说的故事,心中先入为主,认定金花婆婆便是波斯明教的圣女黛绮丝,一时可没想到在波斯诸人眼中,她的真面目却并未揭破。她待要反唇相稽,但听小昭语音悲苦,隐隐已料到她和金花婆婆之间必有极不寻常的关连,不忍再出重言,只道:“小昭妹子,我确实没想到。倘若有意加害金花婆婆,叫我不得好死。”


谢逊更是歉仄,当下一句话也不说,心中打定了主意,宁可自己性命不在,也得相救黛绮丝出险。


小昭泣道:“他们责备金花婆婆,说她既嫁人,又叛教,要、要烧死她。”


殷离轻拍小昭,道:“小昭,你别着急,一有可乘之机,我便冲过去救婆婆出来。”她叫惯了婆婆,其实此时瞧紫衫龙王的本来面目,虽已过中年,但风姿嫣然,倒似是小昭的大姊姊。


小昭抬起头来,紧抱着殷离道:“不,不!十一个宝树王,再加风云三使,你斗他们不过的,只不过枉自送了性命。他们这时在商量如何夺回平等王。”


殷离恨恨的道:“哼!这平等王便活着回去,脸上印着这几行字,丑也丑死啦。”说完突然想起一事,问道:“小昭你识波斯文字。你快瞧瞧,这平等王脸上印着的是什么字。”


小昭搬起平等王上身,侧过他头来,只见他左颊高高肿起,三行波斯文深印肉里。原来每根圣火令上都刻得有文字,妙风使误击平等王,竟将圣火令上的文字印在他脸肌上了。令上文字凹入,印在肉上便即凸起。不过圣火令着肉处只两寸宽、三寸长,所印文字残缺不全。


小昭跟随张无忌进入光明顶秘道,曾将乾坤大挪移心法背诵几遍,虽然自己未曾修习,但这武功的法门却记得极熟,这时看了平等王脸上的文字,不禁脱口而呼:“那也是乾坤大挪移心法!”


张无忌奇道:“你说是乾坤大挪移心法?”小昭道:“不,不是!我初时一见,以为是了,却又不是。译成我们的话,意思是应左则前,须右乃后,三虚七实,无中生有,什么天方地圆......下面的看不到了。”


殷离只习到五层,后头精妙不得而知,可这几句寥寥十余字的言语,对张无忌可不一般。他乍然听闻,犹如满天乌云之中,骤然间见到电光闪了几闪,虽电光过后四下里仍是一团漆黑,但这几下电闪,已让他在五里浓雾之中看到了出路,口中喃喃念道:“应左则前,须右乃后......”竭力想将这几句口诀和七层之前所习乾坤大挪移的武功配合起来,隐隐约约的似乎想到了,但似是而非终究不对。


忽听得小昭叫道:“他们已传下号令:风云三使要来向你和阿离进攻,勤修王、镇恶王、功德王三王来抢平等王。”


殷离对张无忌道:“我上前抢来圣火令,小昭翻译,你用心参谋。”


谢逊当即将平等王身子横举在胸口,把屠龙刀抛给张无忌,说道:“你用刀猛砍,打乱他们便是。”赵敏也将倚天剑交了给周芷若,此刻同舟共济,并肩迎敌要紧。


勤修、镇恶、功德三王已纵身过来,伸掌向谢逊攻去。他三人生怕伤了平等王,是以不用兵刃,只使拳掌,只要有一人抓住了平等王的身子,便可出力抢夺。周芷若守在谢逊身旁,每逢势急,挺剑便向平等王身上刺去。勤修王、镇恶王等不得不出掌向周芷若相攻,以免她手中利剑刺中了平等王。


那边厢二人又和风云三使斗在一起。他五人数次交手,各自吃过对方苦头,谁也不敢大意。数合之后,辉月使挥令打来,依照来势,这一令必定打在张无忌右肩,那知圣火令在半途古古怪怪的转了个弯,啪的一响,竟打中在他后颈。


张无忌一阵剧痛,心头却登时雪亮,大叫:“须右乃后,须右乃后,对了,对了!”顷刻间已然省悟,殷离见辉月使懈怠,双手忽然擒拿而出,已将辉月使手中的两枚圣火令夺了过来,交往小昭。


而张无忌用“无中生有”,又将流云使的两枚圣火令夺到。两人一呆之际,张无忌已将又两枚圣火令揣入怀中,双手分别抓住两人后领,向左右掷出。


波斯群胡呐喊叫嚷声中,妙风使纵身逃回己船。此时张无忌明白了对方武功的窍诀,虽所解的仍极有限,但妙风使的武功在他眼中已全无神秘之可言,右手探出已抓住他左脚,硬生生将他在半空中拉回,挟手夺下圣火令,举起他身子便往镇恶王头顶砸落。三王大惊,打个手势,便即跃回。张无忌点了妙风使穴道,掷在脚边。


他这下取胜来得突兀之至,顷刻之间便自下风转为上风,赵敏等无不惊喜,齐问原由。张无忌笑道:“若非阴差阳错,平等王脸上吃了这一家伙,那可糟糕得紧了。”


各人瞧这六枚圣火令时,但见非金非玉,质地坚硬无比,六令长短大小各不相同,似透明非透明,令中隐隐似有火焰飞腾,实则是令质映光,颜色变幻。每一枚令上刻得有不少波斯文字,别说参透其中深义,便译解一遍,也得不少时光。


小昭拿起六枚圣火令,见最短的那一枚上文字最少,又黑黝黝的最不起眼,便将其上文字一句句的译解出来。张无忌听了一遍,却一句也不懂,苦苦思索,丝毫不明其意,不由得大急。


殷离道:“小昭,你还是先解打过平等王的那根圣火令。”这一言提醒了小昭,忙核对圣火令上的文字,见是次长的那一根,当即译解其意,这一次张无忌却懂了十之七八。待得一根解完,再解最长那一根时,张无忌只听得几句,喜道:“小妹子,这六枚圣火令上的文字,越长的越浅。这一根上说的都是入门功夫。”


张无忌心神沉静,殷离望向大船心里却焦急万状,眼见黛绮丝手脚上都加上了铐镣。十一宝树王聚头密议眼十一王脱下长袍,换上软甲。十一王的左右呈上十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;前后一艘艘船上排满了波斯胡人;眼见这些胡人弯弓搭箭,箭头瞄准己方......


只听得居中而坐的大圣宝树王大喝一声,四面大船上鼓动雷响,号角齐鸣。十一位宝树王各披灿烂生光的金甲,手执兵刃跳上船来。谢逊和周芷若分执刀剑,架在平等王和妙风使的颈中。十一王见此情景,跳上船头之后,却也不敢便此逼近,环成半月形,虎视眈眈,伺机而动。周芷若、赵敏和朱九真见这十一王形相狰狞,身材高大,心下都觉害怕。


众人调试不得,又相战起来,张无忌残破圣火令奥秘,他们怎能打过?大圣王见常胜王苦战落败,功德王和掌火王又失陷敌手,就算将敌人座船凿沉,投鼠忌器,平等王等四人也非丧命不可,当即号令部众回归座船。


赵敏朗声说道:“尔等快快将黛绮丝送上船来,答应金毛狮王的三个条款。”


余下九名宝树王低声商议了一阵。智慧王微一沉吟,便道:“好!将黛绮丝送过船去。”


两名波斯教徒架起黛绮丝,送到众人船头。周芷若长剑一振,叮叮两声,登时将她手上的铐镣切断了。那两名波斯教徒见此剑如此锋利,吓得打个寒战,急忙跃回船去。


智慧王道:“尔等快快开船,回归中土。吾人只派小船,跟随尔等之后。”


张无忌抱拳说道:“中土明教源出波斯,尔我情若兄弟,今日一场误会,敬盼各位不可介意。日后请上光明顶来,双方杯酒言欢。得罪之处,兄弟这里谢过了。”


智慧王哈哈笑道:“尔武功甚佳,吾人极为佩服。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?七上八落,不亦乐乎?”


“他们讨厌得紧,与他们客气做什么?”殷离道:“尔的话说得很好,人之异于波斯人者,几希!祝尔等出门发财,多福多寿,来格来飨,祸延先考,无疾而终。”


智慧王懂得“出门发财,多福多寿”八字的意思,料想下面的也均是祝祷之辞,笑吟吟的连声说道:“多谢,多谢!”


“客气,客气!”殷离见众人身居虎狼之群,夜长梦多,还是及早脱离险境为是,客气完后拔起铁锚,当下拔起铁锚,张无忌转过船舵扯起风帆,将船缓缓驶了出去。只见一艘小船抛了一条缆索过来,殷离将那缆索缚在后梢,拖了小船渐渐远去。小船中坐着流云使和辉月使,此外还有若干水手。


张无忌掌着船舵,向西行驶,见波斯各艘大船并不追来,驶出数里远眺灵蛇岛旁诸船已小不逾尺,仍停着不动这才放心。


黛绮丝站在船头眼望大海,殷离和朱九真在小昭身旁,坐在桅杆旁,殷离见她背影曼妙,秀发飘拂,后颈肤若白玉,谢逊说她当年乃武林中第一美人,此言当真不虚,遥想光明顶上,碧水潭畔,紫衫如花,长剑胜雪,不知倾倒了多少英雄豪杰。


航到傍晚,算来离灵蛇岛已近百里,向东望去海面上并无片帆只影,波斯总教诸人显是在要胁之下,不敢追来。张无忌与谢逊、赵敏等商议,若是等回到中土上岸,再放平等王四人乘小船回去,最为稳妥。谢逊道:“隔了这么远,他们便想要追来,也追不上了,这就放这些波斯人回去罢!他们终究是总教的首脑人物,不可当真伤了和气。咱们的船大,他们船小,谅他们弄不出什么鬼。”


众人放他们归去,又还了圣火令,备一条小船让他们回去。小船上扯起风帆。功德王拉断船缆,大小二船登时分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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